城读│为什么地理很重要？阅读多琳·马西便知

Original Brett et al. 城读 2022-07-13

218

为什么地理很重要？阅读多琳·马西便知

多琳·马西：从地理角度思考社会权力。

Brett Christophers, Rebecca Lave, Jamie Peck, Marion Werner, 2018. The Doreen Massey Reader, Agenda Publishing.

Llewellyn Williams-Brooks, Review of The Doreen Massey Reader, 2019

Sources: https://agendapub.com/books/30/the-doreen-massey-reader

http://ppesydney.net/review-of-the-doreen-massey-reader/

多琳·马西(Doreen Massey, 1944 – 2016)改变了地理学。她的学术之旅涵盖了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后结构主义地理学和女权主义理论。她对空间、区域、劳工、身份、伦理和资本的论述改变了地理学科本身，同时还吸引了社会学、规划、政治经济学、文化研究、性别研究等领域读者。她的贡献之大怎么强调都不为过。她著名的论断“地理很重要”不仅学术价值甚高，还具有政治显著性，绝非对地理学科地盘的干巴维护。

通过她最有影响力的概念——例如权力几何与“全球地方感”——马西认为区域和地方不仅对于政治经济重组，而且对于重塑全球资本主义的不均衡地理和政治视野也发挥着积极作用。马西的研究抓住全球力量如何与地方的特殊性相作用，始终启发着批判社会科学研究者和政治活动家。她的研究结合了理论和政治，并挑战和改变二者。

来自瑞典、美国和加拿大的四位人文地理教授Brett Christophers, Rebecca Lave, Jamie Peck和 Marion Werner编辑《多琳·马西读本》，首次汇集了包含马西全部研究贡献的完整作品，展示了她的观点对于当前有关全球化、移民、民族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等辩论的持续相关性。

阅读多琳·马西仿佛是在穿越英国新左派迷宫般的历史，从他们在激进的1960年代的破裂，到大萧条的经济危机。多琳·马西出身于大曼彻斯特威森肖社会住宅的工人阶级，在开放大学渡过学术生涯，多琳·马西一生一直致力于论述地理为何重要、地理如何重要。

《多琳·马西读本》第一部分“区域”，可以作为她著名论文《从什么意义上讲是一个区域问题？》的极佳补充读物，强调历史脉络下土地、劳工和性别在分析资本的首要地位。马西对工业区位论的批判是这一讨论的出发点，她认为区域不仅由消费者和生产者组成，而且是由资本家、工人、帝国主义和私有财产组成。随后，马西在为英国工党准备的一份政策文件中探讨了土地导向分析(land-orientated analysis)的重要性。另一篇探讨英国经济土地财产的论文进一步推进了这一主题，强调金融资本崛起，超越封建土地持有和工业私有财产。于是很自然引向对全球资本主义不断变化的空间劳动分工及其对工会衰落的影响的讨论。第一部分最突出的文章探讨了英国妇女历史工作的区域/行业特殊性及其对社会再生产的影响。例如，杜伦的煤矿村庄强化了无酬家务劳动的父权制模式，而兰开夏郡从事棉花行业的妇女则形成了激进的工会大本营。

第二部分“地方”探讨主观的地方形成(subjective place-making)及其与权力结构过程之间的相互作用。马西的著名论文《权力-几何与进步的地方感》对两者的相互关系作出最好的解释，论述了地方的矛盾本质。“地方性(placeness)”是不同群体在独特的自然和建筑环境中创造的东西，然而，地方还可以被体验为某种流动的和无限的东西。此外，这篇论文还发展了一系列主题：地方团结的多元概念的重要性；从探索英格兰新社会运动的出现和矿工支持团体联盟之间的关系，到对科技行业知识经济工人性别化性质的批判。通过这种方式，马西描绘了工作的公共领域如何能够主宰家庭的私人领域，而工作的性别化使替代性的劳工地理显得不可思议。

在最后一部分“空间”，通过批判以“历史/时间”为中心的社会过程概念，空间的概念化富有逻辑地扩展到前文对区域和地方的讨论。资本作为理解社会问题的整体优势，也必须受到质疑，正如马西所说:“在任何给定的实际社会中，资本也因诸如社会性格、气质、区域历史等因素而有所区别……”。同样，马西在论文《灵活的性别歧视》对马克思主义地理学中最著名的两部著作提出异议：爱德华·索亚的《后现代地理》和大卫·哈维的《后现代状况》。马西尖锐指出，他们研究的中心“……事实上主要是资本，因为这两本书都没有给抵抗留出多少空间，即使是来自劳工的抵抗。”在扩展对能动性的关注的同时，马西倡议女权主义立场认识论，从而为性别反抗提供基础，将男性观点去中心化，以此作为理解后现代主义的自然位置。第二部分最后讨论了委内瑞拉的“权力几何”项目，通过空间再分配政策操作化了马西对空间权力的批判。总而言之，空间是一个丰富但令人眼花缭乱的范畴，包含了基于区域和地方的地理概念。

《多琳·马西读本》从地理角度思考社会权力，出版恰逢其时。1960年代马克思主义地理转向之后，其他学者纷纷从全球资本主义的角度关注去工业化，而马西则致力于揭示全球化的地方维度。她的研究显示地方和全球是相互构成的，全球性思考地方问题有其优势。马西认为，全球的地方感可能超越工人阶级社区日益极化的政治，产生一种新的嵌于地方的抵抗形式。自她2016年去世以来，世界面临一系列挑战全球化遗产的区域分裂。区域主义及其与地方和空间的关系问题似乎越来越紧迫。马西建议我们需要提出渐进的团结替代方案，从而在支离破碎的国际环境丛林中穿行。但是这需要仔细理解地方特定特点，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受历史和社会地理过程的影响。因此，我们应该感谢《多琳·马西读本》提供的路线图，帮助我们理解梅西的另一句名言的含义: